岁月的洪流总是无情地将过往冲刷殆尽,混乱狼藉中,惟留我未曾更迭的情思。
天边橘黄的余晖还没有完全消失,繁华的街道上,早已经溢彩流光。这几天正好是传统文化节,我被喧嚣吸引,不由自主地也过来凑个热闹。五花八门的摊铺鳞次栉比,密密挨挨,走走停停的游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,每个人的表情尽管都不一样,但是都兴高采烈地,东游西逛,东张西望,左顾右盼,兴奋异常。我被人流挟裹着,推拥着,漫无目的,茫无边际,走走看看,不亦乐乎。
就在这时,一个稍微显得有点冷清的摊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
这个摊铺并不算大,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卷布匹,一把剪刀,一卷软尺,一块粉饼,一个身穿对襟中衫的年轻人端坐在摊子后面,哦,这是一位裁缝。顿时,思绪像一只飞鸿,尘封已久的记忆的笼门打开之后,它引领着我回到了那一段难忘的岁月。
年幼时,父母工作繁忙,我就去了姥姥姥爷家里。两位老人对服装店和服装的品牌没有什么意识,印象中倒是经常带着我去一家裁缝店。
裁缝姓唐,是我姥爷的一个朋友。听姥爷说唐裁缝手艺不错,也算是小有名气,所以生意兴隆。初次见到他,就让我印象深刻。唐裁缝身穿藏青色唐装,坐在门口,一边抽着烟袋,一边照看着一个小孩,应该是他的孙子了。“老唐啊,来给我小外孙做件衣服。”姥爷一边寒暄着,一边说明来由。唐裁缝端详了我一下,点了点头,站起身,将我们祖孙俩领进了屋。屋里的桌子上东西倒不多:几批粗布,一把剪刀,一卷软尺,一块粉饼。软尺拿在他手里,仿佛是从他手上长出来的,迅速地翻着花样,上下左右,粗细长短,很快,我的臂长、肩宽、腰围等数据就测量一遍,记录下来。
他取下口中叼着的烟袋,问道;“衣服选什么颜色啊?”“红的吧。小孩子穿着喜庆。”姥爷笑呵呵地回答。“不要,姥爷我喜欢蓝色的。”我连忙扯住了姥爷的衣角。“好好好,那就要蓝色的。”姥爷抚摸着我的头,连声答应。
布平如水,剪动似鱼,鱼游水中,莲生水上,鱼停,水止,莲花朵朵生。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剪裁,直把我看得眼花缭乱又佩服不已。原来,一门手艺竟然可以精妙纯熟到这种程度,一件衣服竟然可以做的如此水到渠成。唐裁缝的高超技艺,第一次就把我征服了,并且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
如今,选择成品衣服、品牌衣服已经成了人们日常穿戴的习惯,可是,手工裁缝这门传统技能,还有多少人愿意继承并发扬下去呢?
不经意间被后面的游人顶了一下,我的思绪也被拉回到了现实。我躬身对着年轻裁缝说:“师傅,帮我做一件外套吧。”
手工剪裁,手工缝制,任岁月的洪流浩浩汤汤,传统制衣,我对你的情思永远不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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